多米诺骨牌
有人将打拳的动力链理解为多米诺骨牌,认为力量的传递如一个个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,膝催胯、胯催肩、肩催肘、肘催拳,一节节加力,叠加出能量最大值。但这种依赖局部肌肉发力,从根节(肩、胯)到梢节(拳、腿)的开链运动,本质是靠惯性打人,我们称之为“一顺劲”。
人体是复杂的多柔体结构,有两百多块骨头以及数量众多的肌肉,彼此支撑制衡,1+1+1 的简化逻辑显然不适用于此。物理学告诉我们,力的作用是相互的,因此,单向的一顺劲是低效的,就像把口袋里的苹果一个接一个地抛出去,没有稳定的支撑,一碰到阻力,打击效果就会打折扣。只有对称用力才能形成整体爆发—对称产生集中。
武术中有“力不出尖”的说法。打个比方,力不出尖就像一拳打在薄冰上,不能让冰碎裂,以此为定点,将力往后返,上肢部分从拳面返到背,再返到脚底,下肢借助地面反作用力,从脚趾返到臀部,回到拳头。通过梢节(拳、腿)到根节(肩、胯)的闭链运动,将整个人“合”成一体,完成整体击打。
元拳有“势往前,力往后”的要领,我们可以“炮打城墙”做比喻。譬如手是炮管,腿是基座,力是炮弹,定位点是城墙。顶着城墙开火(势往前),炮弹撞上城墙(定位点),被弹回基座(力往后),基座牢牢地固定于地上,再次将炮弹回撞加速,最终以整体势能撞穿城墙。在这个过程中,劲力在体内一来一往,因此被老辈称为“来回劲”。又因劲力互动互为,如一浪催一浪喷涌不竭,故又名“翻浪劲”。
翻浪劲
武术讲究“守中用中”。“中”不是不偏不倚,而是动态对称形成整力。太极拳有“关门杠,两头劲”的说法,手承接阻力,传递到脚,力满了就是掤劲,再作用到手上,同样完成一个来回。大成拳师王芗斋先生提出对争和浑元力—“三劲成体,六力错综”;形意拳师刘殿琛在《形意拳术抉微》中说要“六方用力”;八极拳讲究“十字劲”。各家拳说法各异,但原理共通,都是借由对称产生集中,形成超越一顺劲的打击效果。
现代搏击同样用到了对称原理。职业教练在喂靶的时候,会在拳手的拳峰接触靶之前有一个往前压的动作,把拳手的劲“挤”回他身上,这其实也是一种“返”的训练。这种前压打靶训练能培养出拳手的身体反应,让他在打击目标时自然而然产生身体内撑,在碰撞中形成整体力。